(1943年3月12日北非突尼斯戰役期間,巴頓開心的從艾森豪手中獲得他的第三枚將星,其在1943年3月7日剛接掌弗萊登道少將(Lloyd_Fredendall,1883-1963)的第2軍指揮權,這位年已58歲的老將,迎來了生涯的光輝時刻。)
「我們擊敗了一個或許是最優秀的民族,並且以蒙古蠻子與被赤化的歐洲取代他們。」
―巴頓在1945年6月21日的家書
「父親長得十分英俊,就像希臘神衹一樣。」
「父親常常引用凱撒的話:『帝國的疆界,就是軍人埋骨的墳墓』,所以我們決定將他葬在盧森堡」(指盧森堡哈姆的美軍公墓,巴頓和他心愛的第三軍團將士的6000名英雄永歸塵土)
―巴頓將軍之女接受1995年二戰勝利五十週年的訪談記錄。
在歷經1945年4月的漢摩堡事件以及免除盟軍最高統帥部檢察官事件以後,艾森豪對於這位友人的信任已經大大的不如以往,這也可以視為盟軍最高統帥與第3軍團司令關係的轉捩點,雖然艾克過去這兩年來是極力的避免巴頓陷入麻煩與傷害,然而在歐戰結束前後,艾森豪察覺巴頓已因為自身的缺點而有著令人無法忍受的改變,《巴頓傳:磨難與榮耀》(“Patton: Ordeal and Triumph”)的作者如法拉哥(Ladislas Farago)此評論道:
艾森豪思考著……某種力量驅使他(巴頓)陷入無情且霸道的情境裡,他擁有過份僭越的特權,他的行為顯露出,彷如他已知歷史將以魯莽傲慢的字眼來定位他。
自此以後,艾克越來越像一位政客,而不像是一位軍人,並不再為這位相識二十五年的老友解套。即使如此,艾克仍決定要保留巴頓的職位,1945年5月1日,歐洲戰區的美軍兵力重新部署,第1軍團的霍吉斯(Courtney Hodges,1887-1966)的指揮部與幕僚單位準備轉調太平洋戰場(案:因使用原子彈提前結束大戰,該軍團最終並未轉調。),在羅斯福總統的特許下,巴頓甚至願意以一個師長的身分繼續戰鬥,但因為羅斯福的逝世,馬歇爾需暫時留守華府輔助新總統杜魯門,巴頓仍繼續留在歐洲,艾森豪授命巴頓擔任南德的巴伐利亞軍事總督,沒想到此一決定,卻加速了巴頓軍旅生涯的終結。[1]
(巴頓將軍有名的「戰爭臉」,已成了他的註冊商標。)
在慶祝歐戰結束與巴頓英雄式凱旋返國的那段時間,巴頓沒有惹上任何麻煩,但一位「熱愛戰爭」、「痛恨共黨」的戰將久處於行政職,實在不算是高明的決定,巴頓1945年6月21日的那封家信,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出的。
巴頓極度的討厭俄國人,在和紅軍第3禁衛裝甲軍團司令卡柯夫中將(Fedor Grigorevich Katkov,1901-1992)的會師慶典上,他就透過翻譯說出「請告訴他,我決不和他或是任何蘇聯龜兒子共飲」(Please inform him that I do not care to drink with him or any other Russian son of a bitch.,這段對話還原封不動的搬進了電影當中。)
(巴頓參加1945年9月在柏林的盟軍慶祝勝利閱兵大典,右邊掛滿勳章的就是朱可夫聯邦元帥。)
此類鄙夷蘇聯人之言論最經典的場面,莫過於1945年9月7日在柏林勝利大遊行的一段話,當一群龐大的重戰車通過閱兵台時,滿身勳章的蘇聯聯邦元帥朱可夫(Georgy Konstantinovich Zhukov,1896-1974),挺著水桶般的粗壯胸膛,透過翻譯高傲的向巴頓說道:「親愛的將軍,看看那些裝載加農炮的戰車,它們發射的砲彈射程有七哩遠。」巴頓立刻回應道:
真的?噢!我親愛的朱可夫元帥,讓我告訴你,如果我的士兵對你們軍隊超過七百碼就開火的話,我將以怯懦的罪名把他們送上軍事法庭!
據當時的目擊者表示:「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位蘇聯將軍突然間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2]此番言論,不僅讓俄國人閉嘴,也讓深信能和俄國人合作的盟軍最高統帥錯愕不已,艾克絲毫不理會邱吉爾的警告,甚至荒謬的預期美俄能維持今後數十年的和平。但最令艾克擔心的還是戈培爾的「反俄的盎格魯薩撒克遜人或將向先前的敵人―德國人求助」的預測,而巴頓無疑的就是這類人的代表。故在1945年8月27日的會議裡,以及9月21日一封措詞嚴厲的信函中,艾克強烈要求巴頓不可以縱容佔領區的德國人,除了貫徹反納粹的政策以外,還必須撤換佔領區中曾經擔任公職的納粹黨員,但巴頓沉浸在命定的光環和蓋世的功勳中,全然不知大難即將臨頭,1945年9月22日早晨,當盟軍統帥部「將軍言論不可被引用」的採訪禁令解除之後,巴頓召開了記者會,有兩個言論,讓他失去了他心愛的第3軍團指揮權,其一是:「若是僱用更多納粹黨人在行政工作及技術崗位上,可以使軍事統治的效果更好」;記者們在震驚之餘,就追問道:「將軍,總而言之,一般德國人加入他們的納粹黨,是否就如同美國人加入共和黨和民主黨一樣?」,巴頓(頗有同感的)答道:「沒錯,就是這樣。」,原本只是個人意見的不類之比,隔天美國各大報頭版卻刊出了「美國將軍(巴頓)說納粹黨就像民主黨和共和黨。」此言論引起了喧然大波,艾森豪在調查未完成前就斷然的做出了處置,在9月24日要求巴頓收回言論,但巴頓全然不覺在本土的波瀾,他在記者會的聲明表示:
我認為我對每個失去生命的德國人都負有責任,當我在戰場上時,我不得不宰了他們,但如果我在戰後不盡最大努力保護他們的生命,那我就不算美國人了(巴頓堅持其佔領區需要一些納粹黨人擔任公職,以免巴伐利亞人冬天遭受飢餓之苦)。我個人的意見是,除了這批人以外,再也沒有納粹黨人會出任重要的公職了。
(1945年10月7日,巴頓60歲生日前夕,難過的將他心愛的第3軍團移交給楚斯柯中將(Lucian King Truscott Jr.,1895-1965),老將臉上難掩悲傷和落寞的神情。)
此言論當然無法平息眾怒,1945年9月28日巴頓被傳喚到法蘭克福的盟軍最高統帥本部,經過兩個小時的會談,巴頓被解除了第3軍團指揮權,1945年10月7日起改由楚斯柯中將接任,巴頓轉任尚處於紙上作業階段的第15軍團司令,11月11日正是他的60歲生日,他感嘆道:「對我而言,每當想起一生中最後努力幹活的機會已逝,實在令人感到悲哀」。
(巴頓和他麾下的將軍們,鏡頭右的小個子就是有名的第20軍軍長華克將軍(Walton_Harris Walker,1889-1950),韓戰時擔任美軍第8軍團軍團長,從這張照片不難發現:第3軍團的將領們在服儀上都有著巴頓風)
巴頓這時常和侍從官到法國、比利時、盧森堡出遊,在這些地3軍團解救的地方,他受到了熱烈的歡迎,將軍這時也將很多的精力投注在狩獵上,1945年12月9日上午11時半左右,巴頓在第38公路上發生了車禍,和死神搏鬥了11天以後,不幸過世。這位美國的閃擊英雄未能如自身所說「在牛奔河戰役(馬納薩斯)中被子彈擊中殉職」,卻在德國海德堡的醫院中結束了他波瀾壯闊的一生。[3]
(1945年春,美軍在歐洲的高階將領合影,除了在中間的艾森豪,艾帥左手邊的布萊德雷,前排的巴頓以外,各位不妨試試您認識哪些將領?)
巴頓究竟是一個勇悍的「血膽將軍」,亦或僅是一個穿著華麗衣著的小丑,後世的史學家不免有所爭論,比起美軍在歐陸的其他將領,如第1軍團的霍吉斯中將、第7軍團的柏屈中將(Alexander Patch,1889-1945)、第9軍團的威廉‧辛普森中將(William Hood Simpson,1888-1980),巴頓的成績無疑的比較耀眼,但並沒有如媒體吹捧的這麼驚人,尤其是在進攻萊茵河戰役的表現上,這些低調的將軍其實負擔了更重的責任,但無庸置疑的是巴頓將他的影響力擴及到軍團的每一個人,艾德格‧普伊爾就評論道:
透過他的個人魅力―他的膽識、他的耀眼衣著、他的吉普車及其他引人注目的方式―他的魅力下達低階層,並且在低階層中聲名大噪,對成千上萬軍人產生他的影響力。(中略)
當你問及一位第1、第6、第7、或第9軍團的士兵是屬於哪個單位,他會告訴你營、團、或者可能是師的名稱。當你問到一名第3軍團的軍人,屬於哪各組織時,他會回答―通常帶著驕傲的語氣,有時是憤恨,但從未是毫不在乎的口氣―「巴頓的第3軍團」。[4]
巴頓對於手下的福利,總是抱著十分真誠的態度和行動,他最體貼的行為,就是命令得到榮譽勳章或是銅十字英勇勳章的人不能再到前線,因為巴頓發現「這些得到勳章的人,往往會為了超越自己而送命。」,戰鬥時雖充滿著艱困,但只要感到指揮官關心他們,他們就很少發怨言,並且以軍人的忠誠與勇氣回報,第3軍團的軍人一致認為,他們在巴頓的組織中有個「家」――這應該就是對巴頓領導風格最好的註腳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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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英)查爾斯‧懷汀(Charles Whiting)著、劉謦豪等譯:《巴頓將軍》(Patton)(台北:星光出版社,1995年7月),頁162。
[2]此段紀錄也有可能是謠傳,但巴頓在寫給妻子的家信上是這樣描寫朱可夫元帥的,其說云:「他身穿禮服,勳前掛滿了勳章,多麼像滑稽劇裡的人物,長得像猴子一樣的尖下巴,但有一雙好看的藍眼。」除此之外,巴頓還提到了他對蘇聯軍官的整體印象:「這些軍官們,很少有例外,從外貌上看來像一些剛剛開化的蒙古匪徒。」
[3](英)查爾斯‧懷汀(Charles Whiting)著、劉謦豪等譯:《巴頓將軍》(Patton)(台北:星光出版社,1995年7月),頁164-169。
[4] (美)艾德格‧普伊爾(Edgar F. Puryear, Jr.)著、蘇維文譯:《19顆星:美國近代陸軍四大名將》(”19 Stars:A Study In Military Character And Leadship”)(台北:麥田出版社,1994年10月),頁297-298。
[5]同前注,頁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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