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時候買下的古爺爺的著作「注意!戰車(Achtung-Panzer!)」中,後頭附錄了德國裝甲兵訓練手冊的作戰經驗與要點。我每看一條,我就劃線加註。
因為書不過就幾百塊,四百有找,所以請花點心思到書店購買,再者,這可是黃竣民長官的心血,可不能原文照寫。
既然是我的文,我當然寫自己看過的心得,也得拿那個在某些腦包自認為不值一提的專業來做比對。
一.熟悉作戰地區:積極掌握友軍情況與手中地圖所提供的資訊,並及時和其他部隊分享。
也就是說,要發動攻擊之前,必須先前往發起線前觀測,不管是要自己前往觀測還是要派出偵查單位,或者是向當地居民的閒談中蒐集「私房路線」,這點都要切實做到。
將觀察後所得的情報研判目前的局勢,與自己的部下、長官進行討論,所有人都必須發表自己的意見與建議,不准當人型立牌,自己或長官做出決定後就要立刻下達命令要部隊明瞭。
二.欲速則不達:即使在最緊要的關頭,也要讓部下清楚掌握狀況與計劃。
也就是說,你手上的攻擊計劃與路線,都要讓部下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要以為部下都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如果攻擊計劃與路線不讓所有人明白,那麼因為攻擊路線重疊而造成的友軍互擊所伴隨的人員傷亡裝備損失,不算你頭上要算誰的?
三.眼觀四面:仔細的觀測與警戒是保障安全的首要,保持對各個方向的觀察室指揮官的職責。對側面的警戒要像對正面一樣謹慎。
這部分,說文言一點就是「料敵從嚴」,說白話一點就是「要相信你的敵人永遠都比你還要更狡猾、還要更邪惡、還要更不擇手段」,永遠要相信「敵人會從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殺出來」。
四.果斷堅決:指揮官的能力是表現在,持續貫徹一個清晰的作戰企圖,這樣才能在千鈞一髮的時刻迅速下達正確的決心。
帶領部隊以最少的傷亡損失換取敵人的超量折損,是指揮官的職責所在。打贏這場戰鬥是唯一也是絕對的企圖,如果你的目標是被敵人重重設防所保護的指揮部,那你的職責就是「帶著部隊盡可能繞過這些重重設防,直接撞進去拔掉敵人的腦袋,再漂亮的離開」,而不是才遇到一個防線就賣老命奪下,或是來個毫無意義的萬歲衝鋒。
留得老命在,不怕拿不到,面前的目標遠超乎自身部隊所能完成的能力,撤回自家基地重新研判不是懦弱,因為你不是一個人,你可是帶隊的。
五.嚴格無線電通訊紀律:把通訊權力留給攻擊發起的最前線部隊,這樣才能明瞭前線發生什麼事,尤其是當部隊的彼此連繫只能靠無線電的時候。
在作戰時,不准拿無線電聊無關作戰的私事,不管昨天外出假你把了什麼妹上了幾個妹,都是一切結束,任務後報告與檢討完成解散後才去聊的。不然就是著裝上車之前就先他媽的給我全部聊個天花亂墜,聊爽了就全部他媽的給我收心。
雖然我也很想聽,但是先跟我一起打完今天的仗再說。
六.集中火力:前鋒最少要有兩輛戰車,後衛排要維持足夠距離以提供火力支援。在第一時間投射的火力越多,敵人瓦解的越快,你的損失也會越小。
七.伏擊要堅決,發動時要迅速、同步:突然出現在敵人面前的越多,敵人的指揮管制就越是無法即刻反應。
這兩點總結就是:發起攻擊前,各自的射擊點要分配好。然後嚴守射擊紀律,長官說開火射擊才能射擊,而且要同時射擊。
說的粗一點就是:他媽的給我把所有你手上會爆炸的傢伙全部都砸到敵人那邊去!
八.進攻中,戰車的行駛速度要快!在低速情況下,觀測與瞄準也不會有顯著的提昇,反而增加被敵人擊中的機會。
九.在中、遠距離遇上敵人反戰車火力時,要停下車立刻反擊,然後再繼續機動。
十.在近距離遇上敵人反戰車火力時,停下來就是找死。
這三點的總結,代表戰車的首要優勢就是「在惡劣地形上依舊能以其他車輛相比之下較佳的速度繼續移動並射擊」。在敵人的眼下,必須持續移動混淆敵人的視覺才能活命。
人的視覺,自己在移動時對於較遠的物體會看得很清楚,更不用說發現遠光有閃光。之所以停車是因為敵方是瞄準自己的車頭前方,急停才能讓敵人失準頭,敵人一失準頭,就得立刻上彈,而你因為他的失準頭爭取到幾秒鐘的瞄準時間,如果砲膛裡早已經有砲彈備射,那就熱烈回報吧。
但是近距離遇上敵人反戰車砲火卻不能停下來,反而要繼續加速。你若停下,就是讓敵人有時間瞄準然後賺到紅利,也可能擋到相對距離較遠的僚車的射擊視線與位置,如果距離對你真的很近,那就朝著那個陣地衝吧。
別忘了,戰車本身就是武器,是可以憑藉著車重所帶來的慣性,以及無畏於地形顛簸仍能帶動車體移動的履帶,碾碎敵人陣地以及陣地內的一切人員與物資。
十一.集中兵力:永遠也絕對不要只用一個排,甚至是只用一輛車對敵反戰車陣地進行反擊,因為敵人絕對不會只准備一門反戰車武器。
十二.保持行車間距:這樣可以分散敵人的火力投射並混淆對方的指揮。
這兩點,一個是要提示,戰車再強也需要數量來加成,也需要其他單位來助攻。另一點則是要表示,所謂的集中不是集合成一個方陣朝著敵人前進,而是要以無線電連繫並確認彼此的位置,所謂的行車間距並沒有一定的規矩與要求,端看當時的地形、地貌、行車速度、火力投射方向,由指揮官自己的經驗來做調配。
十三.遭遇難以跨越的障礙,應立即回到有掩護的地段在做判斷:在無法跨越的障礙之前留在原地繼續攻擊除了增加損失之外毫無助益。
當遇到地雷區或是反戰車壕,就不要妄想著能撂倒另一頭的敵人,因為敵人會設下這些防禦工事就代表對方在另一頭做足了準備,甚至已經派出部隊繞過這些攻勢準備往你屁眼捅上一發。
重申一次,從這些防禦工事前撤退並不是恥辱,若後退一點重做觀察就看得到另一條路的話,或者是專責除障的工兵單位協助你排除,先前的無奈都不算什麼。
十四.當你的攻擊路線需要通過敵軍有可能存在的地區時,要嘛以最近的距離通過,不然就是繞過。
這一點是前面從一到十三的貫串活用。
十五.不要直接攻擊敵人戰車:否則他們在被擊毀之前會明白你的實力。
這裡所說的不要直接攻擊,是不要和敵人戰車玩正面互轟,因為戰車最厚的裝甲都在砲塔前半部與車頭,所以要攻擊敵戰車的側面、車後方。如果自己有地形地貌的優勢,那就更不能軟手,尤其是發現敵人戰車部隊已經崩潰敗逃……趁他病就得要他命,不能讓他們有重整的機會再為害到自己部隊的進擊。
十六.對橋樑與砲兵陣地等一類堅固據點的攻擊,應從不同方向朝該據點同時攻擊。
這一個要點是六與七的活用,但是這一類的聚點敵人必定有重兵,光靠戰車的力量是不足以完成的。尤其是橋梁,不能讓敵人有喘一口氣炸毀的機會,而是要奪下以確保後續部隊的通過路線。
保住一座橋,總比炸了再蓋來的省事。
十七.隨時構築工事和採取偽裝措施,以預防敵砲擊與空中攻擊:事後的遺憾無法推卸這些損失的責任。
不管部隊的待命時間有多長,都必須將自己的裝備做遮蓋與偽裝,讓敵人無法一眼就明白自己的所在位置與陣容。如果能藏山洞就藏進去,如果能挖地道就挖地道,如果能開進房子裡就開進去。記得要把自己的足跡、車轍痕、履帶痕跡給抹除。
不然因為被查出陣容、位置與地點而被攻擊……老話一句,因為你的一時糊塗造成人員裝備因為你的糊塗而損失,不算你頭上算誰的?
十八.不可過於吝惜使用彈藥:在某些緊要關頭,以超常規的射擊密度是避免傷亡的唯一選擇。
所謂的緊要關頭,是在遇到攻擊、伏擊或是突圍時,必須也絕對要做的「豁出去」。
尤其是突圍,指揮官必須清點好所有剩餘的彈藥,重新做分配,因為所有能動能射擊的武器,能作戰的人員都是確保全員能否存活的重要資源。
十九.確保部隊的連繫:永遠不可把你的連切割成無法相互支援的部分。有兩個目標要進攻擊時,應集中力量打擊其中一個。這樣你會成功兩次,並減少損失。
這部分為二、三、四、五、六、七、十一、十二的活用。
二十.利用砲兵和俯衝轟炸機的支援:當支援火力還在打擊敵人之時,就應該投入攻擊。
因為是數十年前的條列,所以俯衝轟炸機就請讀者自己改成空軍炸射。
友軍的火力支援只是協助你壓制敵人的火力,最後攻下陣地拔旗的還是得由你進行。但是要明白一件事:當友軍火力還在投射的時候,可別躁進,沒有比被自己人砲火打死來的遺憾了。
一定要算準時間,一定要與友軍單位持續連繫,友軍火力一關,你就要立刻遞補上去。
二十一.正確運用配屬給你的兵力:不要把驅逐戰車當突擊砲用,不要把裝甲擲彈兵當戰車兵用,不要把工兵當步兵用。
這段文字就是:搞清楚人家的兵科章,搞清楚人家的專職是什麼,不要叫伙房兵拿刀子砍戰車,也不要叫通信兵去搭橋,更不要叫步兵去開飛機!
二十二.沒有裝甲保護或是裝甲薄弱的部隊必須受到充分保護,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這部分是指附屬與協助裝甲部隊的偵查單位、維修補保單位、勤務單位,這些部隊的任務是偵查、維持裝備、補給彈藥油料,甚至是每日三餐、特別配給、信件收發、餘興節目都得靠這些部隊人員運作,若不確保他們平安,那就是往自己心臟捅一刀。
二十三.配屬給你的其他兵種不是你的奴隸,而是你的客人:你有責任給他們提供供給並盡量滿足他們的需求,不要只是把他們當做衛兵。
要明白,外單位之所以派人過來協助,是因為你的人手裝備現在無法補足,一定也絕對要把這些前來協助你的弟兄視為自己人,賞罰一定和自己單位的人比照辦理,一樣分明。該給的福利不可以吝嗇,出錯要罰的也不能打折。
二十四.與步兵或裝甲擲彈兵協同作戰時絕對不能分開:只有這樣才能密切支援並保證勝利,誰指揮誰都在其次。因為敵人是處心積慮要把戰車與步兵分開,而指揮官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避免敵人如此稱心如意。
戰車再強,也不能自力佔領陣地或收復城市,必須依靠步兵以火力和勇氣逐陣地逐屋清掃才能完成任務,而戰車要做的就是提供步兵最直接的火力支援。
戰車兵必須相信步兵能保護戰車,而步兵也要相信戰車能協助他們完成任務。
所以任務前的情資、任務區域分配、沙盤推演,不管指揮權是由誰來主導,步兵與裝甲兵都一定要認識彼此的指揮官是誰,這樣才能建立初步的默契。
二十五.明確任務:身為指揮官的你與部隊應該集中精神在任務上,不可以為側翼的敵人而偏離原本的作戰目標,除非他們已經威脅到你的任務進行。
這部分是第四條的延伸。在作戰進行時有可能會遇到需要救助的民眾,但這不是現在要做的,而是在任務完成後確保這個區域沒有敵人躲藏後,由後續的部隊與當地治安單位進行。
作戰進行時一定會遇上敵人的騷擾,但身為指揮官的你必須判斷這個騷擾會危害到任務進行或是無關痛癢。要嘛就繞過去,不然就碾碎他。
二十六.別急著慶功:在一次作戰勝利之後,不要急著脫下頭盔,應立即應付敵人隨之而來的反擊,這反擊也許就出現在你沒注意到的地方。
說文言一點就是:保持作戰意志,敵人還沒逃遠。
說白話一點就是:你現在還在前線打仗,你還沒和後續部隊換防回基地,你也還沒放慰勞假。所以別在這個時候想要把上什麼妹上床打砲!
二十七.在防禦中,戰車的佈署要注意保持機動性:把少量的戰車做為固定火力支援,主力應在有掩護的地區做為機動預備隊。
當整個大規模戰鬥短時間內無法有進展,必須設下防線與陣地固守戰線時,戰車的任務就演變成協助步兵單位防守陣線。前線地區的陣地最少最少也要有排級單位(3~4輛,最少也要兩輛)的戰車部隊協助防守,而預備部隊要在距離前線後方數公里的區域駐防,以便馳援,前線與預備部隊的無線電要維持暢通。
二十八.對堅固防禦的敵軍持續攻擊是沒有意義的,只會增加損失:應該留下少量部隊牽制,主力迂迴並找尋敵人堅強防禦中較薄弱的部分突破。
這部分的要點,指揮官除了要冷靜判斷之外,還要派出偵察單位找尋突破點,並確認這是不是圈套,而且要在敵人發現苗頭不對前立刻重擊敵人。
二十九.不要忘記你的部下不是屬於你,而是屬於國家:帶領你的部隊對個人榮譽進行盲目的追求和鋌而走險只會偶而帶來驚喜,卻得付出血的代價。
你的士兵都是人生父母養,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請珍惜他們。你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你身上並沒有什麼防護罩還是AT力場,別為了求得優異戰果的褒獎而要部下為你流血流汗。所謂的勳章,不過就是金屬、塑料、油漆、緞帶的組合體。沒有什麼比部下的生命來的重要,唯有部下活著,你才能一再善用他們的才能與專職,他們活下來,你才活得下來。
三十.在現代戰爭中,裝甲兵取代了古代騎兵的功能:戰車指揮官一定要繼承和發揚騎士的傳統,以裝甲兵的名義繼承他們的進取精神。如同布呂歇爾元帥(Marshall Blucher)的格言:「勇往直前!(Aber mit Verstand!)」,不過要用智慧。
也就是說:請戴好鋼盔,保護好你的腦袋;請鑽進車子裡鎖好艙蓋,別讓敵人很帥氣的拉開你的艙蓋丟進一顆手榴彈;也請你大膽點,要駕駛加速前進,要砲手仔細射擊;也請你熱誠點,步兵需要火力支援時,別吝嗇你車裡的砲彈;更請你沉著點,帶著組員與排組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並存活下來,將經驗傳達給接下你位子的新人。
規則終究是規則,只是參考,必須靈活運用才能活著。
這樣你才能在歷戰退伍後,繼續和曾與你禍福與共的戰友們含飴弄孫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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